市場已知最大規模、最重要的
吳昌碩手書文獻近百頁
二十余次權威出版著錄
復制件于紀念館常設展出
跨越二十六年、兼具重要人生
階段的自留手書作品
囊括吳昌碩最多也是最重要
人際交往的文獻資料
一生最重要刊刻
《缶廬詩》《缶廬集》之刊印原稿
唯一證明吳昌碩任代理安東縣令
一職的文字記載源頭與實物手書
早期書畫印潤例以及實際成交
書畫印完整門類珍貴文字記載
吳昌碩 一生重要經歷自留翰墨書冊近百頁
紙本 冊頁(九十八頁)
尺寸不一(冊頁尺寸:33×22cm)
RMB:3,600,000-6,000,000
說明:丁念先舊藏。
鑒藏者簡介:丁念先(1906~1969),字守棠,齋號念圣樓,浙江上虞人。擅長書畫,尤精于隸。二十年代加入上海題襟館,后從丁輔之、高野侯等人另組“古歡今雨社”,歷任中國畫會總干事等職。其“念圣樓”之書畫文物與古籍碑帖庋藏量豐質精。1961年丁氏曾精選百件,在臺灣省立博物館舉辦“念圣樓書畫展”,并出版《念圣樓讀畫小紀》。
本拍品多頁復制件作為安吉吳昌碩紀念館
常設展中重要展品長期陳列
本拍品出版累累,共有二十五次權威出版著錄以及展覽。其中包括單行本以及全集全冊出版,冊中重要詩文均著錄于光緒年間至民國刻本,并仍有部分詩文未見其時刊載,屬此冊首現。
《吳昌碩全集》幾近完整影印 九十八頁中
九十三頁 由編者分散于文獻二卷中
單行本以及完整全冊出版
清末以及民國年間重要詩集刊刻
出版:1.《吳昌碩翰墨珍品》單行本,西泠印社出版社,2013年。
2.《缶翁墨翰》P12-18,P49,P110-175,P178-181,P264-265,P272-286,四川美術出版社,2015年。
3.《吳昌碩書法集》P270-276、P278、P299-300、P307-349、P351、P353、P431-432,汕頭大學出版社,2015年。
4.《吳昌碩書法集》下P270-276、P278、P300、P307-349、P351、P353、P431-432,汕頭大學出版社,2016年。
5.《道在瓦甓——吳昌碩的古磚收藏與藝術創作》P73,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7年。
6.《吳昌碩全集 · 文獻卷二》P255,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年。
7.《吳昌碩全集 · 文獻卷三》P7-31、P33-36、P52-57、P60-61、P134、P154、P157、P175、P177-182,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年。
8.《榮寶齋》P257-260,榮寶齋出版社,2019年第12期。
刊刻:9.《缶廬詩》卷四,卷五,卷六,補遺,吳昌碩撰,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增補四卷刻本。
10.《缶廬集》卷二、卷三,吳昌碩撰,民國十三年(1924)。
著錄:11.《我的祖父吳昌碩》P208、P309、P311-312,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年。
12.《吳昌碩書畫鑒定》P2,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年。
13.《吳昌碩年譜長編》P164、P171、P183、P187、P297-299、P307、P326、P663,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
14.《第四屆孤山證印——西泠印社國際印學峰會論文集》上P451-452,西泠印社出版社,2014年。
15.《吳昌碩題畫詩》P6、P37、P62、P88、P103、P116、P130、P144-145、P149、P177、P232-233、P238、P457,西泠印社出版社,2016年。
16.《道在瓦甓——吳昌碩的古磚收藏與藝術創作》P74,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7年。
17.《吳昌碩全集 · 文獻卷三》P219,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年。
詩文著錄:18.《吳昌碩畫集》P2,中國古典藝術出版社,1959年。
19.《吳昌碩題畫詩箋評》P275,P331-332、P344、P349、P363、P376,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
20.《日本藏吳昌碩金石書畫精選》P41,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年。
21.《吳昌碩 · 下》P405,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
22.《吳昌碩詩集》P105-106、P123、P129、P131、P134-138、P140、P142-143、P149、P152、P249、P251,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
23.《吳昌碩紀年書法繪畫篆刻錄》P95、P343-344、P366-367,P373、P764、P866,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
24.《吳昌碩全集 · 篆刻卷一》P157,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年。
展覽:25.“吳昌碩生平陳列”,浙江安吉吳昌碩紀念館,常設展(部分復制件展出)。
本翰墨冊主要分為吳昌碩重要生平、關鍵交往、金石書畫三種:
吳昌碩任安東縣令僅三十一天,因此有“一月安東令”之稱。此為吳昌碩上任安東縣令前起草的首張諭令,也應是吳昌碩一生中唯一存世的一張手書諭令。
此頁為吳昌碩代理安東縣令自書諭令告示
也應是吳昌碩一生中唯一存世的一張手書諭令。
吳昌碩赴江蘇安東縣(今江蘇淮安漣水縣)任代理縣令是其人生中的重大事件。但此事卻不見載于官方文件之中,歷史上的記載同樣非常模糊。
原因有二,首先吳昌碩受到時任淮陽道道員的同鄉丁葆元保舉,得到安東縣代理知縣的實職,但僅為臨時性代理,是要讓位于之后正式任命的知縣的 ;其次吳昌碩安東縣令任期自此年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二月二十七日,僅三十一天,時間之短暫使得留存的文獻資料絕少。
吳昌碩任安東縣令時期手書五紙是唯一證明
吳昌碩任代理安東縣令一職的文字記載源頭與實物手書,至為重要
五紙分別為吳昌碩接任安東縣令后手書起草的首張諭令、安東縣財政報表以及吳昌碩在任時
所作三詩珍貴原稿 ( 稿上留有吳昌碩指紋 )。
任伯年為吳昌碩繪《寒酸尉像》
吳昌碩自刻名印一月安東令
因此,本冊中所包含吳昌碩任安東縣令時期手書五紙是唯一證明吳昌碩任代理安東縣令一職的文字記載源頭與實物手書,至為重要:存吳昌碩代理安東縣令自書諭令告示一紙。此為吳昌碩接任安東縣令后手書起草的首張諭令,也應是吳昌碩一生中唯一存世的一張手書諭令。
本縣現奉府卷札,委代理安東縣缺,擇于本年十一月十六(二字紅)日辰時(辰字紅)接印任事,
合行諭知。諭到,該書役門使人等即便過照,趕將閣境地輿及須知事宜,各冊備齊,送呈查閱。
只須預備公館,打掃潔凈,不得張燈結彩,徒事虛文。亦毋庸出郊遠迎,切切,特諭?!?/span>
諭令中詳細交代了接任官職、時間、地點,以及交接事宜和注意事項,是對于吳昌碩積極到任安東的重要記載。
存吳昌碩任代理縣令期間安東縣解銀文件二紙,即安東縣財政報表。此不僅為吳昌碩安東令時期存世唯一的手書公文,同時也說明了吳昌碩此月任期時最主要的一項工作任務以及吳氏一處不為人知的治政才能。
安東縣財政報表
為吳昌碩安東令時期存世唯一的手書公文
吳昌碩長于審計查賬,自少時在湖州陸心源潛園做司帳開始,之后他游宦期間曾到安吉、宜興(冊中有 1900 年手書記載)赴公差,都與查賬處理積案有關,似乎證明他在官吏生涯中的一項專長——查賬理財的才能,而這也或許是吳昌碩代理安東縣令最為主要的職能和原因。
存吳昌碩自作并書《十一月十六日攝安東縣即目》《留別安東訓導李福清學博振禧》《襄賁多盜賊詩志》三詩珍貴原稿。
《十一月十六日攝安東縣即目》見載于吳昌碩 1899 年自刻一月安東令印章邊款、光緒二十七年(1901)刻本《缶廬詩》、以及民國民國十三年(1924)刻本《缶廬集》。
《十一月十六日攝安東縣即目》(左)不僅為吳昌碩一生中最為重要的紀事詩之一、
同樣也是吳昌碩最為知名的一方印章的邊款印稿、以及他一生中最重要詩文刊刻的重要底稿。
吳昌碩1899年自刻一月安東令印面及邊款(右)
左:《缶廬集》書影,民國十三年(1924)
右:《缶廬詩》書影,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刻本
《十一月十六日攝安東縣即目》《留別安東訓導李福清學博振禧》二詩見載于吳昌碩創作同時期光緒刻本《缶廬詩》?!妒辉率諗z安東縣即目》此詩不僅為吳昌碩一生中最為重要的紀事詩之一,同樣也是吳昌碩一月安東令此印的邊款文稿。
《襄賁多盜賊詩志》則為重要佚詩
詩中“盜賊逋逃藪,安東坐陸沈”一句點明了安東縣“地方枯瘠、民性刁悍”,與同月致沈石友信中所提及的說法吻合,這也是吳昌碩希望盡快交卸縣令一職的原因之一。
安東任上,吳昌碩曾致沈石友信中寫道“聾聵之人,居然登之堂上,自審殊可笑?!鄙蚴炎髟娀貜?:
“君耳聾聵心則聰,銅符初綰知安東。安東多盜號難治,弦歌不足三徑資。蕭然臥治三十日,淮水湯湯流去思。雪中梅花嚼不飽,題詩滿壁張顛草。想見升堂理簿書,竹馬兒童笑潦倒。如今聾聵乃好官,與民休息民皆安。君不見察察為明猛于虎,窮巷孤嫠哭聲苦”。
左:本冊《病眼》 右:本冊《聾》冊內
“聾本無生氣,貧猶剩古歡。天心能耆苦,海水共知寒……云哄鳴聞角,星輝冷系匏。還期天下一,
歸馬看春郊”數句,顯未落腳于耳病之苦,而是直述出其時辭去一月安東令的真實境況。
“聾”“聾道人”“大聾”均屬吳昌碩的別號。關于吳氏耳聾一事,歷來多見其因甲午海戰中大炮巨響而受傷之說。本冊中的“聾”一幀,為吳昌碩字號“聾”的重要解讀依據。
1899 年三月,吳昌碩于蘇州自刻“聾于官”印,似取“審于聲而聾于官”典故,而本詩或為此年所作。顯然,“聾”于此處,甚至在此階段吳昌碩的個人表達中,并非定指生理上的缺陷,而更多地指代其苦悶、無奈、“聾盲”的生活狀態。
1900 年吳昌碩仍赴江蘇宜興公差,此年秋請教俞曲園,自此不求仕進,專心藝事,為其游宦重要節點。
此年,吳昌碩仍因公前往宜興,認真登記無錫知縣至宜興縣衙的具體人員名單,可知應是查賬審計之類的公差,吳昌碩結束仕途至少在此年之后。
吳昌碩 1900 年手書無錫宜興府衙人員名單
此頁其實重新定義了吳昌碩結束官吏生涯的時間下限,推翻了吳昌碩一月安東令之后即棄官專心藝事的認知。
1900 年則是吳昌碩仕途的重要節點。此年起吳昌碩或仍有公務,但自此不求仕進,專心藝事是真。這與吳昌碩恩師俞曲園有莫大關系。
本冊存同年十二月二日吳昌碩為俞曲園所書《賦祝曲園先生八十壽》二紙。“先生歷四朝,蒼然喬松姿。山水毓靈秀,乾坤老經師?!?strong>對恩師的欽佩之情躍然紙上,這與此年秋天恩師對吳昌碩的指點迷津有關。
吳昌碩為俞曲園所書《賦祝曲園先生八十壽》二紙
此年俞曲園曾為吳昌碩題詩稿,“君嘗小試于安東,亦未能竟,其所施不好姑以吏隱于吳,金石書畫之外,以詩自娛,亦庶幾漆園之傲吏矣?!?/p>
俞曲園文字中的勸勉以及安東令的經歷或許使吳昌碩真正下定了決心,大約此后,吳昌碩才真正結束了奔波數十年和仕途、幕僚生涯,自此專心藝事,于藝途之上勇猛精進。
吳昌碩恩師俞曲園小像
1900 年俞曲園為吳昌碩詩集題詩
文字中隱含勸勉之意
1912 年自蘇州移居上海 ;1913 年七十自壽 ;
1923 年為龐萊臣祝六十壽,吳昌碩年八十。
本冊存 1912 年吳昌碩搬家打包清單一紙,是為當時舉家移居上海的證明。
左:1912 年吳昌碩搬家打包清單
右:吳昌碩七十歲像
吳昌碩1913年被公推為西泠印社首任社長
此為印社內留影
存 1913 年七十自壽詩四紙,此年吳昌碩正式任西泠印社首任社長。缶廬晚年主要活動于上海,并隨著聲名的鵲起,吳昌碩成為海派藝壇一代主盟。
他在本冊中所展現的人生進退,一月安東令、客寓蘇、滬兩地的選擇,有些并非主動的,有些甚至是無奈的,只是由于他對藝術的執著和追求,因此得以在幕游、仕途的過程中把握住了提高和成長的機遇,加之自我潛心鉆研,終成一代大師。
本冊《七十自壽》四紙
七十自壽
我祖我父稱通儒,可憐無福授我書。
我年十七遭寇難,人亡家破滋憂虞。
甲午從軍出山海,庚子兵戈走而駭。
世變復見辛亥冬,熱血若沸摧心胸。
胸中一塵無可容,談詩對客讎耳聾。
寥寥四壁生秋風,賣字得錢醉一斗。
有口不饑技在手,魯公乞來羲之鵝,
古人已別黃壚酒,我年七十老而已。
對此茫茫那足喜,殉利殉名兩不取,
能讀父書在此耳。老婦六十又加六,
骨裹雞皮發鳩禿。我壽為我制新鞋,
福履綏之頌辭祝。兩兒廢學無一能,
卅載視等麒麟畜。老天若再假我年,
麒麟或見飛上天,坐觀太平雙眼懸。
存1923年為龐萊臣作六十壽賀詩《老和尚》一紙,此年吳昌碩也已八十歲,是本冊所書時間最晚的一頁作品。
本冊《老和尚》為《老僧圖》題畫原文。
書寫風格也正好是吳昌碩八十歲的行書字體。
吳昌碩 1923 年(八十歲)為龐萊臣六十大壽作《老僧圖》,蘇州博物館藏。
人際交往方面,他與晚清官宦遺老、金石界、畫家群、詩詞社、同鄉會以及家人的交往互動在此冊中均有呈現。吳氏不止與早年相識的師友保持密切往來,更在純粹治藝心態影響下積極擴大自己的交友圈。
吳昌碩與友人在西泠印社合影
本冊內即涉及其同師長、實業家、官員、文藝人士等國內、外群體的諸多交游事跡。其中,師長有楊峴、俞樾、吳大澂等人。
實業家有潘鏞、嚴筱舫、湯廉泉、許滋泉、徐冠南、朱硯濤、潘振鏞等人。
官員有李福清、朱壽石、朱子涵、沈賡虞、褚宗元、曹元忠、戴啟文、梁鼎芬等人。
藝士有顧沄、沈石友、高邕、蔣玉棱、金心蘭、汪煦、王一亭、顧麟士、黃山壽等人。
家人有夫人施酒、兒吳臧龕、吳東邁以及女吳次蟾。正如其所自述“自余策名微秩十余年來,風塵奔走,德業不加進,每思之未尚不悔,獨幸所遇憲賢豪長者,往往契合”。
本冊中交往主要分為關鍵友人、社團雅集、國際交往以及家人至親 :
就師長而言,楊峴、俞樾、吳大澂三人對吳昌碩的影響最為深遠。
楊峴與吳昌碩屬忘年之交,且兼有師長之實與手足之情。自楊峴處,吳氏習得精且博的碑版考辨知識。本冊中《藐師遺像歸老顯亭圖》一幀,是楊峴逝世后,吳昌碩跋其遺像之作,“顯亭歸去十三春,板屋吳洲失比鄰”句,顯是吳、楊二人間深重情誼的寫照。
本冊吳昌碩為吳大澂書重要挽聯稿。此稿有力推翻了先前學界所認為的吳昌碩未挽吳大澂之說,
具有極其重要的文獻價值。
值得注意的是,《挽愙齋》一幀,有力推翻了先前學界所認為的吳昌碩未挽吳大澂之說,具有極其重要的文獻價值。前文提及《曲園先生八十壽賦?!芬粠?,即是吳昌碩賀俞樾八十大壽所作。
此外,冊內亦多見吳昌碩與沈汝瑾(石友)、王震(一亭)等關鍵人物的交往。吳昌碩與沈石友因金石,吟詠等共同嗜好而結下深厚的終生友誼。沈石友所藏的一百五十八方硯拓中,有一百二十余方有吳昌碩硯銘。
本冊有關沈石友翰墨二紙
沈石友逝世后,吳昌碩為其整理遺作《鳴堅白齋詩集》并作序文。二人平日書信頻繁,“石友先生”也成為吳昌碩往來信札中頻繁出現的字眼之一。本冊內即錄有吳昌碩因沈氏贈親拓禮器碑拓片給女兒次蟾而作的答謝詩,另收錄有沈石友自撰的“萬里”“千金”聯。
本冊吳昌碩為王一亭作題畫詩
《雪中送炭》一幀,即為典型的“王畫吳題”中的“吳題”
吳昌碩與王一亭是情比父子的忘年至交,頻繁來往于吳氏定居上海后。吳、王二人常一同出入各類書畫雅集、社團以及慈善活動中?!巴醍媴穷}”的模式,一度被譽為“海上雙璧”。
海上雙璧:吳昌碩與王一亭
《消寒五集壽東坡先生》一幀中,吳昌碩亦不吝稱贊,直謂王一亭畫技高妙。二人的合作,直接提升了海派的社會影響力,推動了海派藝術的發展。
在王一亭的推介下,吳昌碩常于日本人白石六三郎創辦的“六三園”中交流書畫。吳氏的金石作品也因此迅速風靡日本藝壇,陸續有諸多外籍藝士被吳昌碩的名望吸引,赴中交流。
吳昌碩、王一亭在六三園聽葉娘鼓瑟
吳昌碩在民國初年,頻繁參加當時活躍的諸多舊派文人團體,西泠印社僅是其中之一。本冊中存吳昌碩參與集社的唱和詩作尤多,均集中于 1913 年。
上:吳昌碩(前排右三)、劉承干、繆荃孫、周夢坡等合影,均為淞濱吟社核心成員。
左:吳昌碩(后排右二)在雙清別墅與前清遺老合影,此地即為消寒雅集場所之一。
右:1913 年吳昌碩和友人在小蘭亭紀念會上合影,此年吳昌碩參與集社唱和尤多。
首先是以周夢坡、劉承干為首的上海文人社團淞濱吟社,其成立前夕所舉辦的消寒雅集有十余次,吳昌碩多次參與。
本冊中存其三次為雅集所準備的詩稿 :消寒第四集所書《怡園圖為冠南徐君》、消寒第五集《消寒五集壽東坡先生》以及消寒第九集《朱硯濤以古竟(鏡)嵌入屏風索題》。
本冊中吳昌碩為淞社消寒第四集、
消寒第五集、消寒第九集所書詩文
冊內亦錄有吳昌碩于周夢坡組織的晨風廬雅集中所作《過明故宮》系列詩篇 :《慈禧殿》《驢人言》《馬家口》《太子真》《議防淮》《封四鎮》《一條命》洋洋灑灑七通詩詞, 本冊中這些手書詩文,不僅反映出當時吳昌碩于文人群體中廣泛的社會交游,同時也體現出吳昌碩作為詩書畫印四絕的全能型大師,其詩在當時文學界的地位。
本冊中吳昌碩為晨風廬雅集中
所作《過明故宮》系列詩篇
此外,《壺翁戴君屬題壺園修禊圖》《天峰庵與張蕙琴恒修同作》《天峰庵看桃花和蕙岑》《答滕虛白》等均為吳昌碩與友人唱和所作。
本冊中國際交往主要集中于朝鮮王室閔泳翊(園?。?、“日本篆刻之父”河川仙郎(荃廬)以及友人桑名鐵城、滑川達等人。
這不僅體現出吳昌碩與國際友人間的金石奇緣,并且證明了吳昌碩在民國當時就對于中日韓文化圈中極大的影響力。
閔泳翊(園?。┬∠?/em>
朝鮮王室流亡貴族閔泳翊與吳昌碩情誼非同一般。二人常聚于閔氏的千尋竹齋中,賦詩飲酒、揮灑丹青。吳昌碩曾為閔園丁刻印達三百余方,創吳氏為他人刻印的最高紀錄。
本冊有關閔園丁書畫潤例一紙
右圖潤例中提及吳昌碩為閔園丁所刻印章
吳昌碩曾為閔園丁刻印達三百余方,創吳氏為他人刻印的最高紀錄。本冊中就提及千尋竹齋、
閔園丁、石尊者等多達十六方印章。這不僅體現出吳昌碩與國際友人間的金石奇緣,
并且證明了在民國當時他對于中日韓文化圈中極大的影響力。
本冊內提及的潘祥生代閔園丁向吳昌碩請刻的印章分別有千尋竹齋、園丁、閔園丁、石尊者等多達十六方印章、并書齋號匾額、書屏對聯等。
《題日本河井仙郎所刻印存》,此或為吳氏唯一且首題的海外印存,對日本印學意義重大
1909年吳昌碩與河井仙郎合影
“日本篆刻之父”河川仙郎對于吳昌碩更是未見已慕,多次隔洋書信,希望可以跟從吳昌碩學藝。
本冊中《題日本河井仙郎所刻印存》一通,即為 1900 年河井仙郎初到中國時吳昌碩所贈,并且是吳氏唯一且首題的海外印存,似開日本印譜之濫觴,對日本印學意義重大。
為滑川達作《老梅圖》題畫詩原稿
此后,吳昌碩又教授慕名而來的桑名鐵城、滑川達等人印學、印事。上述種種,不失為近代中日間金石書畫傳播史的縮影。
吳昌碩1903年為滑川達作《老梅圖》
青山杉雨藏
對于家庭,吳昌碩在忙于生計之外,同樣用心呵護其家人。
左圖 :吳昌碩與四子吳東邁及家人合影
中圖 :吳昌碩與次子吳臧龕及家人合影
右圖 :吳昌碩夫人施酒小像
此冊中存吳昌碩為夫人施酒手書《御醫馬培之所開藥方》一紙,因其夫人患病,吳昌碩延請當時最好的醫生、“江南第一圣手”、為慈禧看病的御醫馬培之為夫人診斷開方,可見吳昌碩用心之誠。
為夫人施酒所書 御醫馬培之所開藥方
此外,為吳臧龕書《子茹信寄》(時吳臧龕正在江西臨江膏捐局任職)、為吳東邁書《蘇兒買盆梅》、以及為女兒吳次蟾書《次蟾八字》《石友以殘拓禮器碑寄贈女兒次蟾》均體現其作為父親對于子女滿滿的關愛。
吳昌碩有關子女翰墨五紙
冊中存吳昌碩 1899 年手書書畫印潤例以及實際成交清單四紙,是吳昌碩早期書畫市場潤格的珍貴紀錄,同樣也是吳昌碩此年經濟收入情況的真實反映。
民國后,吳昌碩曾多次自定義潤格,至 1914 年至 1920 年潤格幾乎每年遞增驚人,更證明當時吳昌碩在海派市場中的領袖地位。而早年對于吳昌碩書畫市場的記載甚少,除 1890 年楊峴曾為吳昌碩制訂的《缶廬潤目》可堪查閱外,本拍品應為吳昌碩最早的市場價格記錄。
潤例列表所對應吳昌碩作品示例
A :吳昌碩1899年手書書畫印潤例以及實際成交清單四紙,
此為吳昌碩早期書畫市場潤格的珍貴紀錄,也是吳昌碩此年經濟收入情況的真實反映。
“祥生手來三石(千尋竹齋、園丁、閔園丁),潤五元四角”“閔園丁,堂匾(千尋竹齋陋室),十元”“六尺聯二付,四元,五尺聯三付,六元”“許滋泉扇二葉,二元”。朱子涵觀察(四坑屏,畫。一堂軸,畫),十二元。
B:1890年吳昌碩書畫印潤例,楊峴制訂并書。
C:1919年吳昌碩書畫印潤例,吳昌碩自定義并書
此頁A、B、C三圖清晰地反映了吳昌碩自1890年制1919年三十年的潤例變化。
自1890年至 1899年十年間,吳昌碩的書畫印價格實際沒有任何變化,
而進入民國之后,身處上海的吳昌碩,其潤格每年都有驚人的漲幅,與本拍品所代表的的早年價格如天壤之別。
換算潤例為刻印九字五元四角,每字六角、兩幅扇頁二元,每扇一元等,除為閔園丁書扁價格特殊外,其余價格均與 1890 年楊峴制訂潤目中“石章每字六角……書齋扁四元……楹牓四尺二元、五六尺二元五角……紈折扇一元”吻合,可見自 1890 至 1899 此十年間,吳昌碩的書畫印價格十分穩定但相對于民國時期的潤格相差巨大。
2023西泠春拍
子涵觀察令刻,辛丑人日吳俊卿
2.8×2.8×9.3cm×2
此潤例所代表的經濟收入對于吳昌碩以及他的家庭來說十分關鍵。事實告訴我們,吳昌碩一生大部分時間,從青壯年到中年之時,幾乎都是在幕游和仕途中度過的,并以此作為謀生的手段,而海派市場的崛起以及吳昌碩書畫印收入的提高才使得吳昌碩能真正有底氣放下仕途,以鬻藝為生。
最后,金石書畫方面,冊內不僅輯有吳昌碩特定時間點的收藏,并且包含豐富的吳昌碩論藝、治藝的詳盡文字從而體現他當時本身的鑒賞水平。同時,本拍品自身的藝術價值亦值得關注。換言之,此翰墨冊本身即是一件偉大的作品,是吳昌碩后半生二十六年藝術生涯的真實再現。
本冊《祁豸佳字卷》《趙松雪枯樹賦》
在每個階段吳昌碩的書畫風格、吳昌碩的詩文水平、甚至吳昌碩的收藏都能有大量的材料進行研究。比如1912年搬家清單中我們可以清楚了解當時吳昌碩對于石鼓冊以及泰山廿九字冊的看重。
然而吳昌碩在什么時間段擁有怎樣的鑒賞水平,這對于研究者來說一直是一個難題。本拍品中有吳昌碩對于九件重要書畫家重要作品的大段鑒賞題跋,這是研究吳昌碩藝術鑒賞以及書畫理論的珍貴文字記載,在這些點評中更能看出吳昌碩本身的藝術主張。
吳昌碩一貫追求“古趣”“禪意”,并主張于渾穆自然的狀態之外,另見“忠義之氣”。因此,他似乎更傾心于跋寫面貌真率、恣意,同時懷有士人抱負的字畫。
縱觀全冊,《蘇文忠公大字卷》《趙松雪枯樹賦》《趙文敏畫卷》《祁豸佳字卷》《龔半千畫冊》《沈石田山水冊》《祝枝山秋興八首》《方婉儀女史偃竹卷》《乾嘉諸老手札》等幀內所贊之作品,均兼具上述氣質。
上:《祁豸佳字卷》原作,2022 年香港拍賣拍品,卷后吳昌碩題跋與本拍品一致。
下:《趙松雪枯樹賦》原作,民國有正書局復印件。
其中《祁豸佳字卷》此幀原卷去年現身拍場,后果有 1912 年吳昌碩為此作題跋,與本拍品內容一致,可見此批題書畫跋文應都是吳昌碩最初所書藝評原稿。
吳老首譽祁氏一門“以忠節著止老”,后方論其書法“有宋元明大家氣息,其書亦風趣獨到”。另外如《趙松雪枯樹賦》同樣有原作存世,此皆可對照吳昌碩的評論文字。
左:本冊《潤例》局部,行、篆二體交替出現
中:本冊《盆盎紅梅》
右:吳昌碩1903年《盆盎紅梅》原作,
載《吳昌碩畫集》圖版二
除諸多評藝記載之外,吳昌碩自身的治藝日常,亦可于本冊中尋得。從《畫藤為節闇》《一峰亭鶴逸藏石》《盆盎紅梅》《福碑拓本》等頁可知,書畫金石之事,充斥了吳氏的生活,確乃吳昌碩所愛。
“饞眼覩此心獨往,病與足讎步惝怳。且持禿管模丹青,野鶴唳空云擊響”數句,無疑是吳昌碩日常治藝生活的真實寫照。
吳昌碩的行草書在其諸體中成熟最早,四十歲左右即因漸融篆意,而一改早先清秀之態,以樸茂雄健的獨特面貌示人。本冊內時間跨度巨大,其中行草書依年代先后,可觀出風格之特色及變化。
本拍品擬篆書《喜聯》《賀生子》聯稿
此也可視為吳昌碩書法作品創作之初稿
至“七十自壽”一幀時,大開大合、靈動多變的吳氏書法,愈發遒潤峻險。其用筆在幾乎不假思索的同時,又呈現出一種“熟”后“生”的樸拙。
值得注意的是,《潤例》《賀生子》《石友句》與《對聯聯稿》三幀尤為獨特。《潤例》一幀中,行、篆二體交替出現,行草書中現篆籀意。《對聯聯稿》與《賀生子》二幀,則是以行草筆意書篆字。二者均帶有吳氏強烈的個人特點,合而觀之,無疑是吳昌碩書法貫通諸體的見證。
“保存金石、研究印學、兼及書畫。”這是吳昌碩主持的西泠印社的宗旨,是他自身藝術生涯的高度概括,也是本拍品所蘊含的精神所在。本冊從吳昌碩重要的人生經歷、關鍵的人際交往以及豐富的金石書畫三個方面完整、立體、真實地再現吳昌碩的二十六年,實屬難得。
對于吳昌碩的研究來說,本翰墨冊是一件偉大的文獻。
對于吳昌碩的藝術來說,本翰墨冊是一件偉大的作品。
對于吳昌碩的歷史來說,本翰墨冊是一件偉大的文物。
而對于吳昌碩自身來說,本翰墨冊是他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后半生。